塞上奇缘——日食篇

林笛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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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闺思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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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深了,草慢慢地枯黄,远远看去像一块愁眉不展的布匹,红松林的叶子渐渐落尽,枝杆显得越发高挺。湖水还没结冰,淙淙地流着。

碧儿托腮坐在舒园后面一个残破的亭子里,对着一园的萧瑟,黯然发呆。身边的廊栏上绑着她随手扎的草虫,在寒风中飘扬。

时光比想象中过得快,转眼间,来这里六十四天了,每天的生活如水波不兴的古井水。吃了睡,醒了吃,不用上班,不用考试,没有压力,也没有动力。当霞光被夜色湮灭,她木然地看着。关于明天,仿佛一点都不值得期待—那只不过是枯燥无味的日子的简单重复。活着或死去,就是呼吸与停止呼吸的区别,没有任何不同意义。

沈妈迎着风过来,“二小姐,外面有位姓韩的少爷要见你!”

碧儿欢喜地拎着裙摆跳起来,东张西望,“他在哪里?”她没指望韩江流真的记住她,毕竟只是萍水相逢。

“就在园外。”沈妈指指大门,足不出户的二小姐怎么会认识那么贵气又英俊的公子?

碧儿拔脚就往园外跑,跑到中途,她突然折身,转向舒夫人的厢房。舒夫人和绯儿面对面,在绣着鞋面。

“娘亲,你出来一下。”她对舒夫人耳语,引来绯儿的恼怒,但她不管。

舒夫人放下针线,纳闷儿地由她拉出来。

“娘亲,四海钱庄的韩少爷来找我有事,我出去见下他,好吗?”她答应过不再让舒夫人操心。见下韩江流不过一刻时间,但她知会下舒夫人,是对娘亲的尊重,免得她紧张起来,又大叫大吼。

舒夫人一愣,“韩少爷特地来找你的?”

“嗯,我就出去见他一下,不会很久。我和他是好朋友,娘亲你不要担心,我有分寸。”

舒夫人心中像在盘算着什么,她试探地问:“韩少爷是不是对你很好?”

碧儿点点头,“对呀,他人很好的。”

“好,那去见吧,要有礼貌。哦,天哪,你这个头发!”舒夫人以手作梳,狠狠地把碧儿的头发按了按,皱着眉,又回屋拿了根绸带,帮碧儿扎成长辫放在身后,然后又拉拉她的裙衫,“唉,也该给碧儿做几件衣裳了。”

“我没关系,现在的就很好。”她一身青色的旧裙,很耐脏,“那我去啦!”碧儿打过招呼,蹦跳地跑向园外。

“碧儿干吗去?”绯儿嘟着嘴,没好气地问。

舒夫人嘴角噙着一抹兴奋的笑意,刚要回答,忽听到舒富贵大呼小叫地从客厅中跑出来,手中拿着一张拜帖,“夫人,快来。”

母女俩被他声音里的紧张吓住了,一起冲了出去。

“绯儿,你回屋,我和你娘亲有事要说。”舒富贵停了下来,瘦削的脸上满面红光。

绯儿有些不情愿地转过身,但等父母一进了客厅,关好门,便又蹑手蹑脚地伏到门边偷听。

舒富贵拉着夫人,神秘地回到客厅。深呼吸,又深呼吸,像是积蓄了全身的力量,说道:“飞天堡刚刚差家仆送来君堡主的拜帖。”

“拜帖?”舒夫人怔了下,“他说要来干吗?”

舒富贵得意扬扬地跷起二郎腿,“他说,他明天午饭后和飞天镇的商会会长来拜访我,希望我们两家能有密切的来往,而且,他还希望能见下舒小姐。”

舒夫人张大了嘴,像一只被吓坏的河马。

“他为什么要见我?”绯儿从门外冲进来,惶恐地问。

舒富贵没有怪罪绯儿的闯入,而是用自豪的目光打量着女儿,“绯儿,你就快从舒园这块草地飞上枝头做凤凰啦!想想看,那么大的房子,用不尽的银子,吃饭、穿衣都有人伺候,在乡间待厌了,还能去和林住一段时间。天哪,我真没想到,我的绯儿要成为飞天堡的新夫人了!”

绯儿的脸唰地白成了一张纸,“君堡主……他……他为什么要娶我?”

舒夫人清醒过来,看看舒富贵,看看绯儿,欲言又止。

“当然是冲着你的年轻、美貌,还有红松林那块地呀!”舒富贵心醉神迷地拍拍腿,“夫人,我算得准吧!”

“爹爹,我不要嫁!”绯儿像是快哭了,抓住舒富贵的手,恳求道。

“放屁!这天上掉下来的好事,你竟然说不嫁。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嫁君堡主?堡主夫人刚刚下葬,和林城里就有许多达官商贾托人来打听。若不是他想要红松林那块地来扩展他的马场,他会选你?绯儿,婚姻大事,父母做主!回房去,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。”舒富贵一瞪眼,眉毛一竖,威风凛凛。

绯儿向来被娇宠着,什么时候被父亲这样凶过?她一跺脚,任性地叫道:“不管怎样,我就是不嫁。飞天堡再好,我也不嫁。”

舒富贵抬手就是一掌,眼红如血,“嫁与不嫁,我说了算!穷得叮当响,我都没卖那块地,就是等的这一天。嫁给他,我们舒园才能翻身,你爹和娘下半辈子才能衣食无忧,你想不孝吗?”

绯儿捂着红肿的脸,嘤嘤哭着跑了出去。

舒夫人吞了吞口水,纠结道:“我寻思着,绯儿好像是不能嫁。”

“夫人你傻了吗?”

“不是的。”舒夫人眉头紧拧着,凑到他耳边,“我听别人说,君堡主和他堂嫂偷情,在和林城里还和一个妓女交好,还有人说他的夫人是被他掐死的。”

“荒唐,荒唐!”舒富贵直跺脚,“这一定是妒忌咱们家的那些婆婆妈妈乱嚼舌头。君堡主有的是钱,什么样的女人玩不起?哪需要偷情。玩妓女又怎么样,那是风雅,你懂不懂?他那位夫人,你也见过,两个人恩恩爱爱。明明是在湖上游船淹死的,还说他掐死,真会编!夫人,你头脑清醒点,绯儿嫁过去,吃香的、喝辣的,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。我们俩早就盘算过的,你怎么现在又犹豫了呢?”

舒夫人被他吼得头晕目眩,“老爷,绯儿被我们宠坏了,人很单纯,我怕她嫁过去对付不了那一大家子。”

舒富贵白了她一眼,“妇人之见!她是嫁过去做夫人,不是做使唤丫头,发号施令不会吗?要是过个一两年,再生个儿子,那更是要风得风,要雨得雨。男人花心是正常的,但跟那些女人是玩玩,对于家里的夫人还是会尊重的。这一点,像君堡主那种治下那么大的家业的人,会不懂这个道理吗?”

“真的可以吗?”舒夫人被他说得又有些心动,但愿担心是多余的。君堡主看上去俊得很,不可能做出什么事吧!

“当然可以!”舒富贵拍拍胸膛,“包在我身上,算卦的不是早讲过吗,绯儿就是贵夫人的命。”

舒夫人打消了心中的疑虑,忍不住也憧憬起以后的好日子,“看来,我们绯儿真的是要享福了,那么个娇滴滴的可人儿。”

“嫁了绯儿后,如果有人要碧儿,把她也嫁了,我们两个人就做一对逍遥仙。”

舒夫人突然叫了一声,“老爷,四海钱庄的韩少爷好像看上了碧儿。”

“四海钱庄可是和林城里最大的钱庄,韩少爷相中了碧儿?”舒富贵掏掏耳,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。

“是呀,今天还特地从大都赶过来见碧儿呢!上次在飞天堡,我看那个少爷也是很维护碧儿的样子,看我打碧儿,心疼呢!”

舒富贵激动了,圈住舒夫人胖鼓鼓的腰身,“绯儿嫁给飞天堡,碧儿嫁到四海钱庄,我们……”

“老爷,我们要发财啦!”

韩江流没有带碧儿去飞天镇,而是两个人共骑一匹马,信马由缰地在草原上随意驰骋。

草原被阳光蒸晒出一层白白的雾气,天空与草地辉映成一片金黄的王国,放眼看去,没有一丝遮挡,四面八方与地表相映的天际,如一幅混合了油彩的抽象画。

“骑了那么久的马,累吗?”碧儿仰起脸,感动地问。他像是瘦了,脸颊没有上次见面时饱满,只有那双眼睛一如往昔的温和清逸。

韩江流轻轻摇摇头,怎么会累,他恨马速太慢,恨不得生出双翼飞到她身边。怎么会这样!思念一个人,像是心口长出一棵树,日复一日,枝繁叶茂,快要遮住了他全部身心。

“陪父亲去了外地,本以为会很快回和林,没想到一来一去竟然用了两个多月。真怕你突然回到你梦里,我再也见不着你,以为上次的相遇是我自己编的一个梦。”

这是他真实的担忧,碧儿总给他一种不真实感,似乎不属于他们这个世界,碧儿对他诉说的那个梦,不知怎么,他反倒觉得那才是碧儿真正属于的地方。那个早晨,他在草丛中发现她,只是一颗星辰偶然坠落凡尘。

碧儿低下了头,手抚着马颈上长长的鬃毛,心中有点起伏,眼中缓缓地浮上一层湿雾,不觉竟滴下泪来。

韩江流壮着胆抓住她的手,牢牢的。马走了很久,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,就这样十指紧扣,谁也没有松。

“韩江流。”她连名带姓的称呼,让他很新奇,却又有些喜悦,“你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?”

“妹妹!”

“不,是林妹妹!”她突然倚向他的怀中,“哇”地放声大哭,“我回不去了,再也回不到我的梦里。我只有留在这儿,到老,到死。”

这些日子,她都忍着,不敢想遥远的那个时代。可是她真的很想爸爸、妈妈和林仁兄。她就像是一个被别人抱养的孩子,明明知道父母在哪里,却不能回去。这种伤痛被小心地掩饰着,轻轻一碰,就发作了。

韩江流心疼地拥住她,不知说什么好,但他莫名地感到窃喜。

碧儿哭了好一会儿,像是出尽了心头的委屈,慢慢止住哭声,情绪平静了下来。

马走到一座小山边,山上树木还有些绿意,韩江流系了马,抱她下来,让她坐在一块平滑大石上,从马上拿下一个包裹,递给她。

“是什么?”小鼻子都哭红了,碧儿揉揉眼,解开包裹,跃入眼帘的是鲜亮的翠绿和艳黄,还有像雪一样的白。她讶异地展开,“是棉裙和夹袄?”她不解地看着他。

韩江流含笑,在她身边坐下,“今天也是特地送这个给你的,天快要冷了,你该置几件冬衣。我买了两件,也不知尺寸对不对。”

碧儿骨子里是彻头彻尾的虚荣小女生,先前想家的思绪一下子就被靓衫带来的惊喜抹平了,“我穿给你看看!”

韩江流俊脸一红,被她的磊落镇住,瞧瞧她身上青色的旧衫,看看四周无人的草原,点点头,“那你进林子里换,我在这里等着。”

“你不可以偷看哦!”她俏皮地扮了个鬼脸,拿着衣服钻进林子里。韩江流失笑,背过身,手掌张开又攥紧,稍稍有点儿僵硬。

艳黄的棉裙,白色的风褛,明朗地映衬着她白皙的小脸有白有红,粉嫩娇人,再加上一头卷卷的随意束在身后的长发,逼人的清丽就这么咄咄冲击着他的眼帘,也冲击着他的心田。韩江流突然觉得口干舌燥,心跳如奔马。

“好看吗?”碧儿俏俏地歪着头,诚恳地征求意见。

韩江流腼腆一笑,“好看!”他沙哑着嗓音,佯装清咳,掩饰心中的波涛。太好看了,比草原五六月时的花海都要美。

碧儿弯起眼角,双手举过头顶,心花怒放地在他面前一遍遍地转着圈。

他着迷似的看着,双眸闪着爱恋的光芒,“碧儿,这么容易满足呀!”他不着痕迹地轻拥住她,怕她转得头晕。

“对呀!”她挽住他的胳膊,沿着小山慢慢地走,任风把头发吹乱,“虽然不能回去,可是在这里,有你对我好,我心里也就不那么难过。不是一件衣服让我满足,而是你对我的这份关心。我们是素昧平生的人呀!”

“现在还素昧平生?”这草原深处,只有他和她,他渐渐放下了一些礼法俗规,由着她挽着他。事实上,他非常喜欢这种亲昵,像是两颗心靠得好近。

“不啦!”她昂着头,两只眼睛亮得惊人,“对了,你上次说我是你义妹,要不要当真?”

“真想做我义妹?”他替她拢紧风褛,气息轻轻拂过她的发梢,语气轻柔。

“有一点儿,那样可以名正言顺地沾你的光。”她不否认自己的小诡计。

“想名正言顺地沾我光的方式很多!”韩江流的眼睛在午后的阳光里看起来越发温情如水。

碧儿舔舔干燥的嘴唇,突然不敢和他直视。

“在你的梦里,男女是如何相处的?”他的声音喑哑如草原上的马头琴,那么深沉,那么悠远。

“如果是兄妹,斗嘴,打架,和现在没什么区别吧!”

他失笑,在这里,妹妹对兄长那可是像对天一样尊重。

“如果是同学、朋友之类的男女,大家是平等的,一起上课,一起玩、聚会什么的,当然钱是各付各的。如果……如果是恋人呢,男生要给女生送花、送礼物,两个人手牵手,挑没人的地方说悄悄话,这种称之为约会。”她是个好老师,讲得非常明细。

“像我们此刻这样?”学生很谦虚。

“我们……我们……”她傻傻地抬眼看他,面色悄悄地晕红到耳后,不好意思地抽回手,背到身后,身子站直,“我们当然……不算那样的,你……你又没追我,只是对我有点同情罢了。”

双手温柔地搭上她的肩,额头相抵,唇近在寸许间,她紧张得都不能呼吸。

“在和林,冬天只有两种花,梅花和雪花,你喜欢哪种?”

“梅花香自苦寒来,雪输梅花一段香,当然……当然喜欢梅花。”她干干地笑着,双膝发软,快要站立不住。

“衣服、首饰算礼物吗?”

“那……那个算大礼物,太贵重了。”

“手绢、胭脂、水粉、香露呢?”

孺子可教也,他学得可真快,一点就通,还会举一反三,只是让她有些哭笑不得—他是不是想拿她做试验?

韩江流抿嘴一笑,松开她,改握住她的手,神情愉悦地往系马的地方走去。碧儿偷偷地吁了口长气,悄悄观察他,“你的样子有些诡异,是不是想整我?”

“没有,我在想你的梦真好。”韩江流抬头看看日头已近西斜,“碧儿,我该送你回去了。过两天,我再来,庄里还有事要处理,不能久留。下次,我一定会多住两日,好好地陪着你。这边还是有许多好地方可以玩的。想吃什么,就去饭庄自己挑,不要饿了自己。”

分离什么的最讨厌了!欢快的心情瞬间低落,嘴上还得装体贴,“不必担心我,你看我这两个多月适应得很好!我现在和娘亲的关系也不错,她不再打我。家里现在三餐都能保证,我不会饿着。和林到飞天镇这么远,不要总跑来跑去。”

“是关心我吗?”他细薄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。

她微闭下眼,“必须关心,你是我唯一、唯一的朋友。”

“嗯,我喜欢唯一!”他点点头,“下次来给你带书,笔墨纸砚要吗?”

“韩江流!”她突地跳起来,圈住他的脖子,又笑又跳,比刚刚穿新衣服还要激动,“你真是太懂我了。带,什么样的书我都看,你不知道,这些日子我都快闷死了,笔墨纸砚也要。”

他笑了,他怎么会不懂她呢?她话语间流露出的惆怅和向往,他都会细细体会、琢磨。她带给他一个全新、陌生的世界,是他生命中的惊叹,他希望她也能为他的世界增些色彩。

下意识地,两只手又牵在了一起,说说笑笑,直到天傍黑,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离。

天空有些灰暗深沉,风声一阵大似一阵。碧儿抱着包裹,带点娇羞推开舒园的大门。客厅内一团黑,静悄悄的,厨房里亮着灯,不时有热气跑出屋外,沈妈还在忙着。

绯儿的厢房亮着灯,她经过时放轻脚步,不想绯儿看到她的新衣,问这问那。

穿过圆形门,安全到达自己的厢房,轻轻打开门,反手叩上,手摸向放火镰子的地方。一只冰冷的手,从身后忽然捂住了她的嘴巴。

碧儿惊恐得汗毛直竖,包裹“咚”地掉在地上,她下意识地抬脚,用尽全身力气踢向后方。

只听得一声低哼,后面的人吃痛地一摇晃,跌坐在地上。碧儿正想放声大叫,“碧儿,别,别,是我。”地上的人有气无力地哀求道。

“绯儿!”碧儿听出了声音,慌忙点上烛火。晕黄的烛光下,绯儿脸色如纸一般苍白,就连嘴唇都变了色,她的身下满是鲜红的血,裙衫都染透了,“天,天,我只是踢了一下,有……这么夸张吗?”碧儿惊呆了,两手哆嗦着直摇,不知所措地上前抱住绯儿。

绯儿捂着脸,嘤嘤地哭着,身下的血越流越多。

“对不起,绯儿,你……忍着,我去喊娘亲,我去……你撑着,天,天,我不是故意的,你为什么要站在我身后吓我?”碧儿也吓哭了,手沾到地上的血,血腥气一阵阵扑来。

“站住!”绯儿止住哭声,咬了咬唇,镇定下来,“不准惊动爹娘。”

碧儿的身子一个劲儿地抖,“我不认识大夫的家,你再这样流血,会死的。”

绯儿冷冷一笑,脸色青白得慑人,“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流血吗?”

碧儿惶恐地摇头,紧张地看着血淌得像小溪似的。

“我,怀孕两个月,你刚刚一脚,踢中了我的小腹,被你惊了胎气,现在应该是……小产了。”绯儿语气冷凝,一字一句,非常清晰地说。

碧儿呆若木鸡地半张着嘴,一动不敢动。怀孕?是面具男吗?绯儿果真不懂避孕!老天,这怎么办才好,她这一脚杀死了一个小生命。

“绯儿,我……”碧儿眼中涌满了泪水,自责地低下了头。

“现在孩子没了,都是你!都是你!”

“对不起,对不起!”碧儿哭着,拼命地对绯儿道歉,“现在该怎么办?事情发生了,你……不要难过,要把身子养好。以后,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帮你做什么。”

绯儿眼一眯,“当真?”

碧儿重重点头。

“这事不准告诉爹娘,你去把沈妈叫来,后面要做什么,我会告诉你的。”绯儿冷静得吓人。

碧儿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,转身出了房,叫来正准备上床歇息的沈妈,路上千般拜托,不管看到什么事,都不要问。

沈妈纳闷儿地随着她走进房中,有过生育经验的她,一下就明白怎么一回事,吓得半天都动弹不了。

直到碧儿推了沈妈一把,沈妈才回过神,在绯儿冰寒的视线下,她哪里还敢问。烧了一大锅热水,为绯儿擦净身子,换了衣,又查看了下血渍,确定胚胎已完整地脱落后,熬了姜汤让绯儿服下,把碧儿的床铺得暖暖的,伺候绯儿躺下,又把房间的血迹擦净,直折腾到凌晨。碧儿坐在床边,头低着,大气都不敢出。

“沈妈,麻烦你了,你去歇着吧!这里有碧儿呢!”绯儿漠然地瞟了眼仍一脸惊愕的沈妈,“还有,管住你的嘴!”

“知道了,大小姐。”沈妈唯唯诺诺地应着,压下满心的疑惑,退了出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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